一中情缘:痴忆母校情
来源:乐亭文化研究会 发布于:2024-03-14 16:50:15
获悉母校将举行百年校庆的消息,我们一伙耄耋之年的1962届高中毕业生相约从外地回乡,于5月中旬的一天,瞻顾了阔别多年的母校乐亭一中。
大家从很远处就看到了校园北大门外墙上嵌着肖一先生题写的“河北乐亭第一中学”八个金色大字。
进了校门往南走,花丛里奇石上雕刻着的红色“师恩”二字特别抢眼。再往里走,甬道左边是“思源长廊”,廊门两旁书写着那副名联:“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沿着甬道边走边观看,寻找当年的印迹。走到南端折回,从“思源长廊”中穿过,瞻仰伟人的丰功业绩,领悟名人的先进事迹。走出“思源长廊”,来到银杏树下。当年那棵刚有一岁、还不够锄把粗的小不点儿如今长成了一搂多粗、枝叶繁茂的参天大树。
大家在校园转了一圈儿,整体印象是:校园好像是向西、向南扩充了一些,而东、北两面的边界没有变化。正门由东改北,原东正门成为今之东侧门。原来的平房旧迹荡然无存,新的教学楼、办公楼、实验楼、科技馆、宿舍楼应有尽有;食堂、娱乐场地样样俱全;泥土操场被塑胶替代,操场北面还建了体育馆。总之,除了那棵银杏树之外,再也没看到当年的其它物件。这一切一切的变化、一步一步的发展,银杏树成了唯一的见证者……
下课了,看那些统一着装的小校友生龙活虎地打闹、说笑,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表情,不由想起我们当年那种土里土气、邋里邋遢的寒酸样子,真有些羡慕嫉妒恨了。
时间拉回到65年前,1959年9月1日我们200多名同学考入乐亭一中高中班。
那时的乐亭一中,坐落在县城西边长河西岸,西河槽村旁。校园周边有围墙,东部是教学区,西部是生活区。学校正门位于东墙中部,西南角儿还设一便门。东门外是操场,操场南边是园地。这是一座初、高中较完备的全日制中学,在校生一千几百名,教职员工百余名。学校党支部书记是陈克宽,校长空缺;副校长有赵延军、张拱之;教导处副主任庄树屏、李蕴斋;团委书记是刘连荣。不久,陈被调走,王晓谦任书记兼校长。1961年下半年,乐亭二中合并到一中,部队转业干部原二中校长赵兵任一中副校长 。
当年高一新生分4个班,高中课程有语文、俄语、代数、几何、三角、物理、化学、政治、体育、劳动课,还有两个学期分别开设了生物、世界历史课。教师有教代数的苗薪亭、苑殿辅,教三角的徐宏声,教几何的张汝舟、孙敬华,教语文的杨来春、王西元、刘志桂、王顺英,教俄语的王逸梅、王淦臣,教化学的王鸣歧、宋志远,教物理的杨志清、张坦, 教政治的王蓬海,教世界历史的刘汉民,教生物的刘久安,教音乐的张秀亭,教体育的王殿弼、孙瑞先等等。乐亭一中为省重点中学,名师济济;高一新生均为全县初中毕业生的佼佼者,从而教、学相得益彰,气氛浓烈高涨。
那时每周一至周六上课,每天8节课,早晚各90分钟自习,周日休息。每4周回家一次(周六下午回,周日下午返,名曰回家周)。
开学第一学期学校还没有通电,晚自习点气灯。工友傍晚将气灯点好,各班由值日生领来挂在教室里,下自习后再送回原处。气灯经常犯毛病,忽明忽暗,大家就耐着性子坚持。后来用上了电灯,气灯被淘汰。
学校遵循“教育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教育方针,规定每班每学期开设两三周劳动课。学校依序安排各班的劳动时间。该某班劳动了,总务处的老师把劳动内容交代给劳动委员,劳动委员再具体落实到人头。由于校大活儿杂,劳动的内容五花八门:养猪放羊,种菜浇园;赶车拉货,打更执勤;脱坯烧砖,盖房基建;帮厨做饭,刷缸洗碗;还有那社会服务、拉大锯、制酱油、喂牲口、掏大粪……劳动课既培养了学生的劳动观念,磨练了意志,又为学校创造了财富,节省了资金。
我们刚入学时,学校面临诸多问题。就拿住宿来说,新生没有固定宿舍,男学生只能临时睡在大餐厅的一角里,女学生插到各女生宿舍去住。1960年冬天,高二三班男同学住进一个老旧理化实验室里,没床铺,水泥地板上直接铺草褥子,上边再放被褥。屋里有一个铁炉子,煤质玍古(ga gu),光冒烟不起火,索性就不生炉子睡冷房屋。某晚西伯利亚寒流袭来,室内尿缸结了一层薄冰(值日生晚上抬进,早晨抬出),全宿舍人大都闹了感冒,咳嗽声此起彼伏……熬到高二下半年,大家才住进新建的宿舍。
再说吃饭。1958年“大跃进”打乱了人们正常的生产生活秩序,农村大部分壮劳力被抽调到大炼钢铁或兴修水利等战线,春种秋收等农活都落在了妇女、儿童及老弱病残者身上,粮食丢遭烂现象严重。加上1959年夏天滦河发大水,又遇冬雪早至,大量庄稼绝收,号称冀东粮仓的乐亭也严重缺粮,遭遇了三年生活困难时期。当时实行“低指标、瓜菜代”。“低指标”是指粮油供应指标低,一中学生每人每天供9两粮食,每月4两食油。“瓜菜代”就是用瓜菜类东西替代粮食。记忆最深的是用从地里捡来的干菜叶、干白薯秧子、苞米骨头等用水泡后磨成稀末,加些白薯面、苞米面做成的烤饼,尽管难以下咽,大便也困难,但可以充饥。学生每人每月交4元伙食费,平均每天一毛三分钱。早饭是3两粮的稀粥或稀面汤,午饭是4两秫米饭或白薯面窝头(人称黑桃幺)加半碗稀菜汤,晚饭是2两面的稀面汤。当年大家正是十七八岁的青年,处于饭量大、长身体的阶段。恰好在此后的三年里,同学们基本是在半饥饿状态下挨过来的!
学校简易大餐厅里摆放着100多张宽约半米、长约三米的条形饭桌,按教学班划分吃饭区域,每个班分配几张饭桌,配备一口饭缸,一个水盆,一个舀饭的铁勺,学生自备碗筷。每天有两名学生值日掌勺,全班同学排队打饭,饭后公用一盆水洗碗,然后将碗筷放在桌上走人。三年里,学校食堂除了中午供些白水煮的菜汤外,从来就没有供过佐饭的炒菜,更谈不上什么肉类了;三年里学生吃饭只用一只大碗和一双筷子,从来就用不着两个饭碗;三年里饭后也从来没有漱过一次口。因营养不良,许多同学生理现象紊乱,有的身体出现了浮肿,更有的实在耐不住了,惋惜地退了学。
为渡难关,校领导及老师对我们关怀有加,设法调剂生活,如实行劳逸结合,每天上下午各上4节课(含下午1节自习),早晚自习课不上,早操及课外活动取消。学生们下午6点就开始睡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早6点,以此保存体能,维持上课学习。为增加精神食粮,学校还成立了由我们年级学生为骨干的文工团,自编自演文娱节目,如歌颂师生自制酱油改善伙食的皮影戏,赞颂同学脱坯烧砖建校舍的舞蹈,还有抗日歌曲《潘家峪大联唱》,表现解放军剿匪的话剧《夜闯完达山》等等,都起到了较好的激励作用,使大家在艰难困苦中仍然保持着乐观向上的精神,坚持完成学业。
到1961年下半年,农村形势有所好转,家里设法儿给学生带点零食或讨换点儿粮票什么的,吃得开始松动一些。加上毕业班要迎接高考,学校恢复了原来的作息制度。
1962年春,我们通过了毕业考试。此时,学校根据上级精神,动员学生回乡支援农业生产,一批应届毕业生回乡务农。离校前学校举行了隆重的欢送会。剩下的学生分成数理化(两个班)、农林医(一个班)、文史哲(一个班)三科分头复习,准备高考。高考前不久,又有几名学生应征入伍,成为了光荣的国防战士。当年7月,我们应届毕业生参加了高考。
纵观乐亭一中校史,1962届高中生堪称为建校以来极为特殊的一届学生。我们从“大跃进”的浪潮中走来,三年高中学业在罕见的生活困难期间度过。在母校的培养教育下,我们努力学习,我们奋发图强。饥饿,没有饿倒我们;寒冷,没有冻趴我们;劳累,没有累垮我们。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当年我们的高考成绩和升学率都居全省上游,相当一批学生被清华、中科大、南开、天大、北医、北航等名校录取。本年高考发挥失常的,经过复读,第二、第三年也大都进了高校大门。
我们这一届学生,回乡务农的同学成了农业战线的骨干,推广农业技术的带头人。参军入伍的同学那时属高学历者,后来都提了干,有的成为了将军;上学继续深造者,学成后有的成了科研单位、学术院所的专家学者;有的成了各类学校、医院的教授、名师、名医;有的成了厂企单位的高工、高管;还有一批人走上了各级领导岗位。总之,我们以骄人的业绩回报了祖国,回报了母校,在乐亭一中校史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值此乐亭一中百年校庆之际,怀念母校,那里是我们成长的摇篮;那里是我们理想升腾的平台;那里是我们魂牵梦绕的圣地;那里是我们刻骨铭心永世难忘的故园。值此母校百年校庆之际,感恩老师,您是文化知识的传授者;您是解疑释惑的先导;您是悉心浇灌的园丁;您是我们步入成年的见证人。
谨以此文向母校百年校庆献礼!
1962届高中毕业生 丁文斌、刘纪忠、郑焕成、张银生、孟繁华、王益森、赵凤艳、张素新、母宗芬、付云岚、柯洁芬、陈春荣、李启栋、闫宝森、白文和、杨林生、周光彩、姬玉民、阴希学、刘景丰、朱淑霞、田志学、邸宝兰、邢效茹、崔任俊。
执笔者:白文和
2023年5月27日
(执笔者白文和,中堡镇东罗各庄村人,迁西县人大原副主任)
告示:
乐亭文化研究会电子邮箱ltwhyjh@sina.com
乐亭文化研究会博客《乐亭牵情》
欢迎留言、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