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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校情缘:漫话母校——进修中学

来源:乐亭文化研究会     作者:梁新如     发布于:2023-08-22 14:5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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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夏季我从育英小学毕业时,县城有三所中学,报考哪一个,毕业生议论纷纷。育英学校应当时“学以为商”的社会需求,新开设一个商职班(初中等级),可直接录取,收取学费也较少,许多同学要上商职班。县中是一所公费学校,收费不多,报考生也较少,易被录取,但在人们印象中,教学质量较差,且与女中相近,那时我国封建社会虽已开始解体,男女界线仍很清楚,且时有“有伤风化”的传言,不少同学都因而回避。私立进修中学,教学质量誉满城乡与邻近各县,多数同学都想报考,忧虑的是报考学生较多,考题较深,收费又高,其录取率大约仅8:1,想被录取,谈何容易。我当时也是颇费心思,米珠薪桂,一个农家子弟,不得不对家庭经济承担能力上着想。当家长问我怎么办时,我感到在育英学校每次期考都在前几名,便大胆地说,如果家中不怕多花钱,我有把握能考上进修。果然,张榜时我名列第十六名被录取了。我们这一期新生是第十五班,我被分配在第一教室。

进修中学坐落在县城西门外,隔新建西门大桥,两者相距一箭之遥。校院以灰砖砌成,呈平行四边形,学校大门前绿树成荫。学校采取封闭式管理,除院内西南角留有一个单扇小门供特殊情况使用外,人们出入均走大门。进入校院内,东西走向的中间甬道,将校院分为南北两大部分。南半部前区为教师办公室、学校试验室、标本室、教师宿舍、学生食堂、后区为操场,全校朝会、集会,学生课外活动均在此地;北半部三排整齐规范的房舍,第一排是三个年级三间教室,全新式的开盖书桌;第二排是学生宿舍,每间能容三四十个学生,木板通铺;第三排分筑一道小院墙为葛校长宿舍,师母和师弟(尚未读书)居住。学校运动场在校园南墙外,场地宽阔,各种体育器材齐全,记得每年全县学生运动会均在此举行,一连3天。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县城没有电影、戏院,只在县政府对面菜市场有一个说大鼓书的场地,运动会遂成为最欢乐的场所。各校学生沿运动场周边席地而坐,为本校运动员助威。周围村庄群众,城内休闲人群也站栏外围观,还有小商小贩,热闹非凡。

进修中学是由汤家河镇桑园村王执中先生出资兴建,时任校长是城西葛庄、清末葛翰林之子葛东桥(字庆惠)担任,他毕业京都大学。全校师生400来人,共居于一个肃穆、祥和、求知浓郁的群体中。

葛校长颇有风度,身着长袍,神态端庄,寡言少语。他知识渊博,善攻古文,治校严谨,令学生感到他于半封建社会的当时,习性亦旧。葛校长办学以弘扬民族文化为己任,只担任学校语文课程,要求每个毕业生能熟背50篇以上精典古文,如《三吏》《三别》《长恨歌》《琵琶行》《桃花源记》《祭十二郎文》……时至今日,我仍能背诵一些章节,儿孙们听之,都不尽讶然。葛校长讲授古文,从不持书,在课堂中边诵边讲,令学生背诵时,他边听边指点,让人敬佩不已。1984年我在青岛警备区工作时,有幸会见了葛校长同族侄女、全国著名儿童文学作家葛翠琳。那年夏季,国家文化部在青岛举办了一次少年文学夏令营活动,上级让青岛警备区负责生活保障工作,我们几个领导接待一些参加活动的社会名流时,谈话中她移坐了我的身旁,说是闻到了“乡音”。真乃相逢何必曾相识,同是游子乐亭人。我们是同乡又是同龄人,都离开这块热土几十年了,自然谈论故乡的今昔,始知葛校长于日寇投降后,县城“三校合一”,冀东区党委派马骏来担任校长,他于1946年移居北平(今北京),生活拮据,早年病逝,闻后不禁令人怅然。文学夏令营结束后,青岛警备区派车,我负责安排,田华、瞿希贤他们三人经青岛警备区海阳守备三师、烟威警备区、内长山要塞区由蓬莱阁乘船回京。葛翠琳同志风度庄重,谈吐文雅,衣着朴素,落落大方,显现出乐亭女性的高雅气质。日后她不忘同乡情谊,不吝赐教,数次寄来她的名著,如《星星落在北京城》等,我家子女,还有我及老伴都从中得到教益。

进修中学有教职员工30余人,他们教学严谨、勤奋服务,在我党的影响下,追求进步,在1944年放寒假当日之夜,民主政府县长刘志一率孟昭信等同志曾来校与少数师生相见,发表了激励人心的讲话,可知当时的政治气氛。教师大多由京津保地区应聘而来,学历高、文化功底深,他们牢记“进德修业步步高”的办学宗旨,以自身为典范,为学生树立了良好的形象。负责教务的康、王老师,治校严谨,工作计划周全。史地李老师,讲历史,讲地理,由于他思路广、字底深,学生听课如听故事。在讲春秋战国如何从年代上划分,他用公元年代。东周年代,由于是孔子依据鲁国编年史修订,又以鲁国年代来划分,讲得很有特点,使学生爱听易记。英语白老师,发音准确,教学耐心,学生百问不烦,英语句式结构变化复杂,他能抓住句子成份变化特点,讲得清晰易记。据说他在高校读书时,是个高才优等生,得到校方免费读书,学生都叫他“白得厮(xye)”他常对我们说,我的读书信念就是“学”“问”,非学无以致疑,非问无以广识,不学不问怎能长进。音美麻老师,原籍遵化人,那里是1938年冀东抗日暴动后我党的革命根据地,思想进步,反对日伪政权推行的奴化教育,明争暗抗令学生写诗作画搞展出,让学生比赛歌咏等活动。他教授课业坚持以民族文化为主体,美术课他教国画——山水画,歌曲他教唱三四十年代进步电影的主题歌,如《万世师表》中的《卖糖歌》《古塔蝶影》中的《天伦歌》……他还教唱昆曲,我记得最牢的一段是好汉武二郎投奔二龙山与宋江会面入伙前的一段唱词:“老天何苦困英雄,二十年一场春梦,不能够奋云程九万里,只落得浮尘海、数千重,(白)想俺武松呵!好一似浪迹浮踪……”曲调婉转、低沉、优美,借以抒发自己壮志未酬的胸怀。体育崔老师,为人正直热情,学生爱与其接触,他教体育示范动作真实,指导有方,每年全县春季运动会,在单项和团体分数上总是取得好的名次。1947年我们同在建国学院学习,以后华北联大招生时,他去了赤峰联大学习,我因年小,到赤峰要走山路15天,又怕日后回不了乐亭而未同行。1952年我到北京总参办事,于前门招待所巧遇,他那时在南昌步兵学校工作,据传日后他转业回乡了。

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正是我县兴商办学的鼎盛时期,我县商业巨子开办了亲仁、百善、育英、进修一批私立学校,各乡镇、大的村庄也都自筹资金,初小、高小,如雨后春笋,遍生各地。回首深思,这批学校虽收点学费,但真正受益的是社会和人民。育英学校校董刘临阁老先生,出资10万银元建校,又购进20余亩土地建校园,用其收益辅助建校后的经费不足,其个人无任何利益可得,仅是为社会培养大量有用人才。抗战胜利后,我县进修、育英和抗日中学“三校合一”,大量学生特别是升入高中班的同学,几乎全部投入了革命队伍,仅我所在的46军司、政机关就有傅杰全、汪文典、李采祥我们四人。1951年我从汕头到广州中南军区办事时,于惠阳巧遇了进修同班学生杨永治(更名为王澍),他在中南军区“战士报社”工作。至今还有与我保持联系的如李原、张伯生、高锦荣等10余名同学,他们大多成为本单位的中坚力量,有些人还小有名气。反思之,我们这些人工作资本从哪里而来,无不是得益于当初母校的培养教育。如今我们年岁老了,抚今追昔,无不感激乐亭这块生我养我的热土。故乡!母校!她火热的气派,她宽容的胸怀,渗透到了我们全身的血液中,无论何时何地,我们都将保持那天然的真诚,不懈的努力,回拜那生养我们的人生起点。

(作者梁新如,大相各庄镇党各庄村人,青岛警备区原副司令员)

  (选自《读乐亭》1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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