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寄情:28年知“足下”
来源:乐亭文化研究会 作者:耿绍学 发布于:2023-06-20 09:35:16
读《读乐亭》,欣见董宗仁先生的名字。其文章未看便先想起一个带着眼镜斯斯文文的老师。我曾在他的教鞭下领教了三个月,可是却给我留下了独特的印象。多少年了!又见先生虽在纸上,我却像着了魔似地迅速作了一文——《师记》,拿到《读乐亭》编辑室想予发表。编辑提出意见:涉及个人,要我先征求一下董先生的意见。于是我便借编辑室的电话,接通了董先生。说明大意就把拙文念给了先生听。
那是1982年的春天,我复课于母校新寨中学插进了董先生的文科班,听先生讲授语文。首先一篇龚自珍的《病梅馆记》就让我知道了先生的不俗。那是在评龚自珍因梅被人为扭曲而大哭时,先生说:“好爱哭!也不怕哭坏身子!”接着话锋一转:“ 龚自珍就是因为毛泽东引用了他的‘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才被捧得不得了了,不然,他在历史上算个啥!?”
落地惊雷!在那个言论尚未完全自由的年代,我第一次听到有人竟敢如此大胆地贬低教科书里的大红人 。这是其一。在讲秦牧的《花城》时,末了更是一刀直落:“当时(1962年)人们饿得眼睛发蓝,他还有心思写这!”
这些与先生的斯文仿佛大相径庭——我不想评价。但是这却让我深悟到了什么是知识分子的柔中刚。它忽然给我打开了一扇处事不俗的大门:凡事不能人云亦云,必须得有自己的主见。
后来我还从先生那学会了简洁——作文的功夫。一次作业写《李自成小传》。一开始我就来了个冗长的序:什么李自成之所以成功是与他什么什么分不开,又李自成之所以失败又与他什么什么扯不断,等等。当作文经先生批阅发下来时,这些全部用红笔勾了,并重添了三个漂亮的大字:“李自成”——开门见山!
也许你认为先生是“异类”,不见得有真才实学。错了。先生学识渊博,对每篇课文不管他喜欢不喜欢都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地讲解,并旁征博引——古今中外,妙趣横生。让学生总能学到课本里没有的东西;越听越爱听,以至常令同学恨课时太短,有时还留下深深的遗憾。
一次讲“足下”一词。意思说清,按理也就结束了,可是先生还要讲讲它的出处。同学们洗耳恭听——也许就是一个美丽的故事。不巧下课铃却响了,只得搁下。到了下一节课,新的内容又登上了场,这个可有可无的小序自然就没了。后来我总想问问,却没找着合适的机会,再后来高考完毕,就再没有见过先生。“足下”一词究竟何出?我查过书,问过人,都未得,至今遗憾。
——解惑之师,今生还能否再聆先生教诲?
——电话里,文念完了,竟得先生之邀。我欣喜,就远路叩开了先生的院门。“老师!”我迫不及待地冲着一个白发略有驼背的老人喊了出来。28年了!先生确实有些苍老,但是气色却红润,笑容溢彩,仿佛精神一点没减。我们寒暄了好一阵,先生就主动给我讲起了“足下”的由来——
春秋时期——下面很多人都知道:重耳被逼出逃,在最困难时期,介子推从大腿上割肉给重耳。重耳霸业成,介子推却隐居深山,为引其出来,重耳一把火却把介子推烧死了。从此,中国多了一个纪念的日子——寒食节。可是由此还有一个纪念就鲜为人知了——先生说,当时重耳来到介子推死的地方,命人从其身边烧糊的大树上取下一块木板,做了一双木底鞋穿上:看到足下便想起介子推。
哦!——原来如此。恭谢先生!
我作此文,亦为“足下”矣!
(作者耿绍学,古河乡丰台桥村村民)
告示:
乐亭文化研究会电子邮箱ltwhyjh@sina.com
乐亭文化研究会博客《乐亭牵情》
欢迎留言、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