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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园纪事:消失的事物

来源:乐亭文化研究会     作者:韩维田     发布于:2022-04-27 15:4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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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棉花的

串庄手工弹棉花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那时还是“单干”,地是属于个人的,为解决自用的原因,家家或多或少都种棉花。棉花到秋天收获后却不能直接使用,要经过“弹”才能用。当时有串庄手工弹棉花的,弹完一个庄再去下一个庄。我们洋角村曾来过一拨弹棉花的。现在韩万增居住的三间正房,以前是他父亲韩永禄和他二叔韩永荣合住,韩永禄住东屋,在对着韩永禄东屋的南面有三间坐东面西的厢房,但闲置没人住,这弹棉花的就在这个厢房屋。这拨弹棉花的一共三个人,其中两个人是我们洋角村李村的,一个是高成云(高庄子高维仁爷爷),另一个是高印宽(高庄子高维业父亲),再一个是滦南县人姓崔,都叫他老崔。这三个人是这样分工的,高印宽在过堂屋脚踏一个笨重的原始机器,把送来加工的棉花去籽(当时把这种棉、籽分离的工序叫作“教(绞)棉花”),高成云和老崔则在北屋负责弹棉花(以后叫高成云为“棉花匠”,就是因为他弹过棉花,他的确也是个弹棉花的匠人),我们当时都是儿童,几乎天天跑去看热闹。弹棉花的工具是一人一张弓,弓长约2米,弓背不知什么做成,弓弦是牛筋做成,弓弦粗有现在的24股聚乙烯线差不多,弓弦到弓背约半米,另外每张弓要有一个木槌,弹棉花时左手握弓背,弓背前边有一个竹片,竹片的顶端有一个细绳吊着弓,因为竹片有弹性,这样起一个提上、下沉、左右活动方便灵活的作用,右手握木槌击打弓弦,弹时发出“蓬、蓬、蓬”的声响。最初听西滩我表弟王福成说叫“风弓”,以后有了机器弹棉花的,这就结束了手工弹棉花的历史。

铳碾子、磨的

串庄铳碾子、磨的。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以前,农民收获的粮食人们称为“皮粮”,都不能直接食用,必须用专用工具把这些皮粮加工成米或面才能食用,那时我们农村没有机械加工设备,不论村庄规模大小与人口多少,还都使用原始的加工工具,这就是碾子和磨。这些工具虽然原始,可少了它们却不行,而且是村村庄庄必备的,只是因用途不同,比如碾子既能碾米又能轧面,用的时候多,磨只能磨面和磨豆浆,用的就少,这样不论公家还是个人添置的就少。这两样工具都是石头制作而成,为增加摩擦力上面都有条状花纹,这些条状花纹在长期使用中逐渐磨平,一旦磨平碾米或磨面的效率大为降低,这个问题每个村庄普遍存在,我们当地又解决不了,这时就有铁道北的(大部分是滦县的)山区一带的石匠带着工具到我地串庄串村铳碾子或磨(注:铳读chong,四声,冲,我地叫白了都叫杵碾子或磨)加深条纹的深度或重新排列新的条纹图形。随着粮食加工的机械化,这种近乎原始的生活用具被淘汰了,自然这种串庄铳碾子和磨的也不来了。

串庄卖杂货的

串庄卖杂货的。这类商人的家中虽有门面,然而为了多销货仍然走村串庄卖吃的或用的物品。1954年建初级农业生产合作社以前,各村中虽也有小卖部(那时群众叫小铺儿)不过卖些烟、酒、糖果、花生之类寥寥无几的几种小商品而已,这时有资金的就把规模做大、做强,把人们日常生活必需品都纳入经营范围之内,就像现在卖“日杂”的一样,并且把卖“日杂”不经营的一些商品也包括在内,如:油、盐、酱、醋等,总称“杂货铺”,由于投资大,所以那时农村一般无力经营,这样一些村庄就存在空白。这时卖杂货的就用车拉着商品去空白村庄或周边村庄去卖。卖杂货的进入每一个村庄,他不用吆喝,专门有一种响器叫梆子,进庄一敲梆子,人们就能听得到,就知道是卖杂货的来了。这种木制梆子在电影《平原游击队》中给日伪军“打更的”喊:平安无事啊!他手中拿的就是这种梆子,实际梆子是用来打更用的。我村高维福是垛瓦村潘庄子人(潘庄子这个小自然村已不存在,都已搬到垛瓦大庄),当时他就是卖杂货的,他赶一辆畜力车,奔走于何庄(今已不存在)、高庄子、苗庄子、朱庄、洋角、三家子、张家庄等周边一些村庄之间,自1954年走集体化道路入“初级社”之后,串庄卖杂货的就没有了。

串庄卖雪花膏的

串庄卖雪花膏的。在上世纪五十年代中后期以前,妇女们用的化妆品就是扑粉和雪花膏,而且雪花膏绝大多数都是买散装的,当时也并非没有瓶装的,因为瓶装的要比散装的贵很多,除非有新结婚的买瓶装的,一般人轻易不买瓶装的,庄庄如此,村村如此,这就产生了走村串庄卖散装雪花膏的。当时常来我们洋角卖雪花膏的有两个人,一个年纪稍小,不知是哪里人,另一个年纪稍大是赵滩人,叫陈庆。他们二人不定期到我村来卖,陈庆来的次数多,约占三分之二,以他为主。他们两个都是骑自行车串庄销售,大雪花膏瓶子有碗口粗细,高约八九寸,这样的瓶子每人都是驮两个,都绑在自行车后衣架上厚厚的棉垫子上,他们两个都是既不吆喝也没响器。那个年纪稍小的在自行车大梁上挂一个车兜子,一侧内装一台直流电子管收音机,那个年头是一件稀罕物。进庄后就从另一侧拿出用竹竿和铁片自制的能伸缩的天线杆子,竖在后衣架紧靠车座处,在天线杆子上再悬挂一个外接扬声器的木匣子,放一些电台播放的音乐、歌曲和群众爱听的戏曲等,由于收音机在当时比较新奇,所以很吸引人。陈庆骑的自行车大梁上也挂一个车兜子,陈庆会吹喇叭(唢呐)而且吹的相当好,1958年乐亭县成立艺术学校时(简称艺校),曾任艺校的器乐老师。他在车兜子一侧装着喇叭,乐亭人爱听喇叭,他进庄后就吹喇叭,他有时吹当时时兴的歌曲,有时吹奏评剧、皮影,很是吸引人。进入六十年代后这种串庄卖雪花膏的销售方式就渐渐没有了。

串庄织袜子的

串庄织袜子的。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以前,我地无论孩子或大人所穿的袜子都是用布自做自用的,偶尔见一穿线袜子的,而且极少见,当时管这种线袜子叫“洋袜子”。因为当初这种线袜子是泊来品,所以叫“洋袜子”。我村韩永德在东北通辽经商时学的是织线袜子,辽沈战役结束时,他回家就带回了一台织袜子的机器。带回家后,他用这台机器在庄里用农家自纺的棉线试织,可是农家自纺的棉线实在粗糙,规格也不统一,没法织。韩永德也就作罢,一心务农了。到五十年代后期,我地因织渔网从外地采购了一种机纺的又是合成股的棉线,这种线既规格又标准,人们统称这种线叫“合股线”,韩永德用这种“合股线”试织了一下,效果良好。可是有两个原因制约了当时这个织袜子行当,一是人们的认识要有个过程,当时认为织袜子还要买线,而且还要花手工钱,不如自家用零碎布自己做划算。再一个原因就是在初期这种“合股线”还很紧张,不是说想买就能买得到,在这种时断时续的情况下,韩永德一看他那一大家子人,寄居在我家西隔壁韩兆山的正房北面两间面朝西的“莎疙瘩”盖的厢房里,这种时断时续的惨淡经营不足以养家糊口,韩永德不但放弃了织袜子的行当,还索性农业也不务了,而干起了“跑海”贩卖鱼虾的营生,最终也没拾起这把手艺。这倒给徐各庄一个外号叫“大狼”织袜子的钻了个空子,这个“大狼”听说韩永德不织袜子了,而且海边的村庄还有“合股线”,就不定期来洋角织袜子。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对织线袜子的认识也提高了,“合股线”的紧张局面也不那么紧张了,这样就给“大狼”提供了一个发展空间,生意一度很红火,以后“大狼”每次来时还带上他当时有十几岁的女儿帮他“络奥子”(奥子是一种往上面缠绕线的器物,往上面快速缠绕线叫络奥子,是织袜子必不可少的一道工序),以使他腾出手来提高织袜子的进度。这样织出来的袜子都是白色的,以后随着供销部门成品袜子的逐渐普及,这种串庄手工机织袜子的就没有了。

(作者韩维田,王滩镇羊角村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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