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故事:娘娘庙里的故事
来源:乐亭文化研究会 作者:崔益龄 发布于:2022-04-27 15:43:36
我们安各庄村的娘娘庙历史悠久,也留下了许多故事,这里所讲的虽年代不是很久远,但却是鲜为人知的几个。
我家住在大庙东邻,与其只有一墙之隔。在我幼年时,庙院的大墙已倒的七零八落,从我家院子里就可以自由地进出,因而大庙就是我玩耍的天地,每天都会进出几次。然而,母亲总是隔三差五地叮嘱我,大庙的里的任何一样东西都不能动,娘娘是神灵,摸不得,更不能伤害它。其实在庙里玩的内容很多,如打鼓、敲钟、爬狮子、钻石碑、攀香炉、看铁人东拉西扯。有时玩烦了,就推开宫门,只见迎面高高在上坐着的五个娘娘的神像板着脸,死死地盯着前方,让人望而生畏。在她两边雄立着八大站神,文的铁面发威,武的仗剑怒目,让人胆战心惊。整个大殿阴森森的,如没有大人陪伴小孩是不敢久留的,谁还敢动手脚呢?可是随着年龄增长,进庙的次数越来越多,胆子越来越大,好奇心越来越强,所玩的空间也扩展到庙里。有一天,我和小伙伴们藏猫猫,第一次跳上神台,猫到了娘娘铜像的后背,在静候之中,我上看看,下摸摸,突然发现娘娘铜像的背后有一个饭碗大的圆孔。我就睁大了眼睛往里看,里面一码黑,啥也看不到,索性就用手往里探吧着一摸,有个东西在里边,再仔细一摸,还是一个用铜钱串连成的一个十字架,在十字架交叉处拼成了一个品字形。原来这娘娘的肚子里不是空的,也有五脏六腑。回到家中,我立即把这一发现告诉了姐姐和哥哥们,也很快传到了母亲的耳朵里,倒使我得到了一个狠狠的耳光。回忆当时母亲的表情,似乎我是闯下了弥天大祸,她立即拉着我到大殿里连连向娘娘赔礼,连说这孩子不懂事,恳求娘娘宽宏大量,保佑我平安无事。
这娘娘真是不能动或者说没人敢动吗?不是的。她在享受人间香火的同时也遭到过很多伤痛。1944年就发生过这样的一件事:在我村的不远处有个郭庄子村,村里有户人家姓任,养育的儿女当中有个男孩患上了精神病,长大后总是没黑天、没白日的东跑西窜不上家,村人称为“任疯子”。有一天,任疯子窜到娘娘庙,跳上神台,一个猛劲就把重达300多斤的娘娘铜像推下了神台,重重地砸在了地上。这咣当一声,惊动了看庙的付老秀,他急忙来到大殿里,只见娘娘铜像的底座上有一个疯子坐在上面不住地哈哈大笑,而娘娘却歪倒在台下的砖地上,这让他大惊失色,就急忙到村里向当家人报告了发生的一切。村主们急忙来到庙里,仔细地检查了铜像,发现娘娘的右腿下端裂开了一尺左右的裂纹。镇村之宝惨遭损坏,村里怎能坐视不管呢?因而立即找到任家讨一个说法。经协商,任家愿意出20块大洋,请来了匠人对神像进行精心修复,事情才得以解决。但是对任家来说并没有因此事换来安稳的日子,而是更大的不测从天而降,不久从乐亭城里传来了消息,这任疯子被日本鬼子枪杀于城郊野外,理由是私闯日本军营刺探军情,格杀勿论。对于任疯子的下场,当时社会上议论纷纷,盛传的一种就是,当初他不去搬弄损害娘娘的金身,怎能牵出这样的大祸呢?任家老小更是认为:日本鬼子以这样残酷的手段对待一个精神病人实在没有人性。
1946年,我冀东十三分区四十八团一部在丰庄、宁庄一线设伏打击国民党军进犯,遭到敌军疯狂反扑。面对敌优我弱的火力,我团一部从姚家房子向东撤退,又遭到敌方追杀。当退到安各庄村娘娘庙戏楼处和东边的小树林时,决定利用有利地形阻止敌方追杀。这时,突然有一支马队向这里包抄过来,战士们只好虚放几下冷枪后迅速东退。这支马队领头的从大老远就一阵横扫,直射大庙,戏楼的砖墙上火星直迸,惊得麻雀四处乱飞,眨眼的工夫马队就冲到戏楼近前。那领头的想靠得近一点看看有没有八路军,忽然楼檐边一只麻雀尖叫一声从窝里钻了出来,掠过他的头顶时,竟然滴下了一滴稀屎落在了他的脑门上,他用手一摸,顿时心生气恼,职业的敏感,他认为:短兵相接,大不吉利,于是乎就向弟兄们大手一挥:停止前进!那十几匹马立即收缰聚集在广场上。看庙的老付头扒着门缝看战事归于平静,慢慢地推开大门走了出来,那领头的看见从庙里走出一个老者,就招呼他来到近前问话。他说:“我刚来到这儿就碰上这败兴的事,真是邪了门儿,这叫什么庄,这庙又有什么说道?”老付头就将娘娘庙的来历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他听完老付头的说词后,又大手一挥说:“挪挪地方,到东边再狠狠地去打八路军!”说完就带着马队向东跑去。正是这一段小插曲,使四十八团的战士们有了喘息的机会。当马队追杀到会里时,战士们已经化整为零,周旋于村前村后,当马队追到东边滦河岸边时,战士们已经绕道追赶部队去了。
合作化初期,各地掀起兴修水利高潮,姚家房子有一个打井的师傅叫姚广文,他带着一班人来我村打井,地点是在苗家坟,此地与娘娘庙遥遥相望。当井锥钻到不足20米时,碰见了少见的粘泥层,那时钻井全凭人工操作,半天也钻不到1米,难度像滚刀肉一样啃也啃不下来。中午,工人们在娘娘庙吃饭,有个工友就对姚师傅开玩笑说:“老姚,这回也没轴转了吧?你还是给娘娘烧个香吧!”这姚师傅正愁得心急火燎,也是喝了几盅酒,有了三分醉意,立马回话:“你说得不是南天门上的话呀,我领班的打井凭的是经验、本事,娘娘是个啥东西?”这工友也不甘落下风,说:“既然娘娘不是个东西,你还敢打她是咋的吔?”“你看我敢不敢!”说着,姚师傅就就跳上神台,伸出一只大手,从脑后就给了娘娘一大巴掌。这猛地一扇忽,神像上多年积的灰尘四处飞扬,立时他就迷了眼睛,还呛得喷嚏连连,逗得大伙儿哄堂大笑。回到工地,为保障进度,大家谁也不敢松劲,总想尽快有所突破,加倍努力。人们在操作中有来言去语,说说笑笑。唯有姚师傅捂着脸、闷着头走遛,有人就问他咋地咧?他说:“不知啥馅地,我左上牙床子疼得厉害,还肿起了一个鼓包。” 有一个工友说:“我明白了,你快到娘娘庙烧炷香吧!”“烧什么香,我到村里找点药去。”姚师傅说完就向村里走去。就在他走了不久,工友们所按井锥就加快了速度,提锥一看,正是大家所盼望的富水层。姚师傅回到工地,有人问他烧没烧香,他只是不自然地一笑说:“别提这节啦,喝酒误事!”
1958年掀起了大炼钢铁高潮,又是收铁,又是收铜,还动员学校的学生们到滦河沙滩上采铁沙。连农家院的烧火做饭的铁锅也列为炼钢的原料,这还不够,上级领导又盯上了庙里的铜像。消息一传出就在村炸开了锅,特别是上了年纪的人们走上街头说:“这娘娘是神仙,动不得呀,谁动谁遭殃!”还有的说:“娘娘是镇物,没有她,大人孩子能有安稳日子?”连我村的一个老教书先生平时不在众人面前发声,这时也出来颇有见地的说:“有娘娘没娘娘真的不一样,光绪年间滦河连连泛滥,冲毁了无数村庄,唯独冲到咱们村南一夜之间就改道沙铺、会里一带。”尽管村里人一百个不同意,但谁能推倒上级领导的决定呢?七八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青年小伙子们很麻利地就把那娘娘搬下了神台,装上备好的老牛车。赶车的小伙儿叫崔凤阁,押车的是供销社的职员宋国良,运送的地点是汀流河。这时,怪事却发生了,这拉神像的老牛是平时最听使唤的一头,起车时赶车人一吆喝,老牛却像没听见一样,不迈步;二声吆喝还是纹丝不动。赶车人索性扬起鞭子抽打老牛,然而老牛只是扭扭屁股,晃晃尾巴。这时有人说:“看来这娘娘是不愿意走哇!”上级安排的任务,下级怎能不完成呢?不走是不可能的,于是,大家就推的推,搡的搡,迫使那老牛不得不迈开脚步,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那些参加搬运娘娘的人员从那一天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什么灾难也没有降落在他们身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大庙毁了,娘娘烧化了,一切都成为过去,可是有关娘娘庙的故事,人们总是说不够,听不烦,因为那是一段难忘的历史。
(作者崔益龄,中堡镇安各庄村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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